名人遺囑與財產信託

吳宜臻  律師

台塑集團創辦人王永慶於2008年過世已11年餘，今年5月據報導又發現有一筆1.1億銀行存款，繼承人間又陷入了遺產爭訟。當年王永慶這個國內最重要的企業家，被報導竟然沒有遺囑，很多人都深覺不可思議。但是隨著繼承然間爭產之訴訟進行，這才知道，有錢人想得和我們不同，原來王永慶沒有遺囑，但是卻已經在生前積極布局，王永慶利用信託，縝密擘劃台塑的百年大計。而繼承人包括王文洋在內跨海訴訟爭產的背後，爭的不是遺產，而是一個在稅法上不重要，但在掌控台塑集團卻最為關鍵位置的「信託資產的管理人」。其中，繼承人向美國紐澤西州法院聲請清查父親王永慶遺產，因而曝光的五大境外信託基金，超過兩千億台幣的規模，皆無指定受益人。沒有指定受益人的信託，通常指的是公益性質的信託。而這五大信託所持有的財產內容，主要多為台塑美國等海外公司的股票。難道，信託比遺囑更可以保住資產嗎？

從成立到現在，王永慶家族的兩個公益信託，所從事的公益活動支出，都只用捐贈到信託裡股票所配發的現金股利，而不會動用到股票本身。每年，再靠股票孳息，並以現金股利持續購買台塑四寶的股票，這兩個公益信託的規模不斷膨脹，更加持續強化王家對台塑集團的掌控能力。

台塑集團創辦人王永慶過世前未立遺囑，不論遺產如何分配，原配郭月蘭都優先具有可先行分得王永慶名下2分之1的剩餘財產剩餘財產差額分配請求權。所謂的「財產差額分配請求權」，是指夫妻在法定財產制關係消滅（離婚或配偶死亡）時，夫或妻現存的婚後財產，扣除所負債務後，如有剩餘，任一方有權主張平均分配雙方剩餘財產的差額。且即使被繼承人立有遺囑，也不影響配偶的這項權利。原配在獲得差額分配後，還可以和繼承人均分稅後的遺產。因此，一般家庭或家族，在掌門離世後，家族事業經常容易變的分崩離析，這大概是王永慶未立遺囑，但是卻在生前有意的安排了許多信託基金方式，以確保事業的用續，真正永續。

民法第1189條訂有遺囑之方式，分為普通方式和特別方式，普通方式包括自書遺囑、公證遺囑、密封遺囑、代筆遺囑；特別方式則為口授遺囑，口授遺囑依民法1195條又可分為筆記口授遺囑和錄音口授遺囑。，分別說明如下：

1.自書遺囑(可自由選擇公證與否)：由本人自書遺囑全文，記明年月日，並且親自簽名(民法第1190條)。自書遺囑不一定要公證，但因為立遺囑人往往不了解遺囑形式上的強制規定，以及特留份等相關規定，故還是建議至公證人事務所公證，充分確保文書效力，並依法有推定真正的效力，避免將來繼承人間之紛爭。

2.公證遺囑(依法必須由公證人公證)：由立遺囑人指定二人以上見證人，在公證人前口述遺囑，由公證人筆記並和立遺囑人、見證人一起簽名(民法第1191條)。

3.密封遺囑(依法必須由公證人公證)：密封遺囑由立遺囑人在遺囑上簽名密封，指定二人以上見證人向公證人提出，由公證人在封面記明提出的年月日和遺囑人的陳述，由立遺囑人和見證人簽名，非在親屬會議現場或公證人前不得開啟(民法第1192條)。

4.代筆遺囑(可自由選擇公證與否)：由立遺囑人指定三人以上見證人，由遺囑人口述遺囑內容，見證人中的一人筆記、宣讀、講解後，經立遺囑人認可，記明年月日及代筆人姓名，由立遺囑人與全體見證人一同簽名，如遺囑人不能簽名者，應按指印代替。(民法第1194條)

5.口授遺囑(無法公證)：遺囑人因生命危急或其他特殊情形，不能依其他方式為遺囑者，得依下列方式之一為口授遺囑：(1)由遺囑人指定二人以上之見證人，並口授遺囑意旨，由見證人中之一人，將該遺囑意旨，據實作成筆記，並記明年、月、日，與其他見證人同行簽名。(2)由遺囑人指定二人以上之見證人，並口授遺囑意旨、遺囑人姓名及年、月、日，由見證人全體口述遺囑之為真正及見證人姓名，全部予以 錄音，將錄音帶當場密封，並記明年、月、日，由見證人全體在封縫 處同行簽名。口授遺囑，自遺囑人能依其他方式為遺囑之時起，經過三個月而失其效力。(民法第1195、1196條)

前述五種遺囑除公證遺囑和密封遺囑一定要由公證人公證外，其他方式不一定要公證才有效，但拿去公證有法律保障的效力，依我國民事訴訴法第358條經公證人認證之遺囑推定為真正(律師見證的遺囑沒有這種推定效力)，可作為一旦發生紛爭時不可推翻的證據。

不過，實務上仍然看到許多家族，即使遺囑已經律師或公證人，卻仍有可能因為任何藉口仍然願意花大筆裁判費用(約遺產1.1%)先纏訟幾年，對於事業在傳承與布局均屬不利，因此建議，如果有涉及到事業等持股及經營事項，個人認為實不宜只依賴遺囑就認為可以解決集團空制權的順利接班，應該盡量在身前夠透過清楚的移轉與財產安排，讓接班計劃明確，讓將來繼承人了解，至於若是單純只是持有不動產或是現金等資產，由於集團或家族事業控制權並非首要，則遺囑以能公證並訂有遺囑執行人為優先，以免徒增繼承人間纏訟，親屬互成陌路。